第二天一早，淩衍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往旁邊探過去，竟然出乎意料地摸到了一個溫軟的身體。淩衍下意識就驚醒了，定睛一看發現真的是上音。淩衍一時間激動之下，更是小心翼翼地蹭到了上音的身後，將意中人摟在了懷中。

按著以往，

上音總是會起個大早，出去練功打坐。淩衍醒過來的時候，身邊往往是空空如也。這一點讓淩衍一直不滿，要知道，能夠看見意中人的睡顏是誰都期望的事情。偏偏，無論淩衍怎麽努力，他都不可能比上音醒得早。

今天簡直是天賜的良機，淩衍摟著上音心裏高興，更是給旁邊搖籃裏面睜開了小眼睛、揉著眼盯著他們兩個人看的小留音使眼色。

上音的腰線極好，側臥的時候讓淩衍看著心神蕩漾，下意識將手臂緊了緊——可是，睡夢之中的上音卻皺眉，不適地動了動。上音一動，淩衍卻不敢再造次，只敢悄悄起身來看了上音一眼，日光順著窗戶透露進來，落在上音的眼瞼上，明暗不齊之間，竟然讓淩衍覺得，如果能夠如此相擁到終老，便是此生的幸福。

可惜，

淩衍到底不是什麽高貴冷艷的古人，早晨醒來無非就是兩件事，一件事情是餓了，另一件當然就是給夜尿憋的。淩衍現在不餓，可是卻真的覺得不去茅房解決一下，就要尿褲子了。人都說男人早晨醒來晨勃是正常現象，可是偏偏這種時候身邊躺著一個熟睡的美人：吃也不是，不吃也不是。

淩衍糾結了片刻，終於咬了咬舌尖，用痛感來刺激自己起了床。

淩衍想得很簡單，平日裏上音早起，今日竟然能夠睡到這個時辰，定然是累了。既然累了，淩衍當然心疼，躡手躡腳地下床以後，淩衍給上音掖被子，更是貼心的將外袍取過來搭在了架子上，擋住了日光。

做好一切之後，淩衍笑瞇瞇地抱起了自家兒子顧留音：

“走，兒砸，我們出去玩，別吵你爹。”

淩衍想得頂好、頂周全，可是當他帶著顧留音在外面玩了一圈，更是扯了幾朵野花笨拙地給小孩編了一個花環戴在頭上帶著回來，看著陳慶之準備好一桌子早飯，更攔下了前來幫著修繕夥房和淩衍那間屋子的工匠——說是怕一早開工會擾人清眠之後，淩衍還是沒有看見上音從那間屋子之中自己走出來。

工匠們等不下去了，若是工期延誤，他們可是要被西邸的人扣工錢的。所以紛紛不再理會淩衍的勸告開始了動工，雖然說是修，不過是將燒毀的殘屋拆了，重新建起來罷了。兩間屋子和夥房相距不遠，如此嘈雜的響聲，竟然還是沒有吵醒上音。

淩衍沈不住氣，終於起身來把小留音塞進了陳慶之的懷中，自己噠噠的就跑進屋中去。一進去，淩衍就看見上音整個人還是安靜的睡著，甚至和他早上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姿勢變化。

淩衍嚇得匆匆忙忙跑過去，伸出手來探了探上音鼻息——拍了拍胸口，淩衍松了一口氣，還好、還好，還有氣。

可是，

淩衍還是皺眉，上音今天似乎也睡得太沈了一點，一想起在自己世界裏面那些說不吃早飯就睡覺的種種壞處，說那些無腦減肥不吃飯的人，什麽身體會分解完你的腎、肝、脾胃才想到脂肪，淩衍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就準備叫上音起床，推了推上音的肩膀：

“寧杭，我親愛的寧杭，起床啦！再不起床太陽曬屁股啦！”

“嗯？”

“臥槽……”淩衍根本沒有想到上音在半夢半醒之間的輕哼，竟然是帶著慵懶和鼻音、加上了上音那一臉意識不清還在撒嬌的表情，淩衍當下就丟盔棄甲鼻血橫流。淩衍好不容易找來了一塊汗巾，死死地捂住了鼻血之後，淩衍才悶聲開口哄騙道：

“寧杭，起床啦，再不起床午飯就沒有水晶鳳爪吃啦！”

“我不喜歡吃水晶鳳爪。”上音沒醒，可是卻聽進去了這句話，似乎還認真的思考了片刻，之後就皺眉，搖搖頭，將自己裹成一團。

這樣小孩子一般的上音讓淩衍大感新奇，於是，淩衍玩心大起，湊過去將那一團抱在懷裏：

“那，你再不起來，我就把你魚全部都吃光！一點都不留給你！”

“唔……”

“起來啦！”淩衍搖了搖那個團子。

“不對，你說的不對。”

“嗯？怎麽不對？”淩衍好奇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，認真地盯著上音。

“淩衍不會讓你全吃光的，”上音說著，竟然認真地解釋，“他總是會把我愛吃的菜留給我的……”

“……”淩衍目瞪口呆的看著懷裏團子形態的上音，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，直到臉上的汗巾被血給染透了，重的掉下來，才讓淩衍徹底回神。

看著自己噴湧而出的鼻血，還有不可避免的鼓起的某個部位，淩衍“嗷嗷”地慘叫了兩聲以後，就飛速從屋中跑了出去，一邊跑還一邊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大叫：“哦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
對此，

路過的陳慶之表示：他們家老大自從遇見了顧公子以後，每天都要犯一次病。

不足為奇、不足為慮。

所以，

當後來上古音醒過來、穿戴整齊地推開房門出去的時候，就毫不意外地收獲了一個笑得癡癡傻傻的淩衍。

上音可從沒有見過淩衍這樣子：一臉傻乎乎的笑容不說，整個人像是得了十罐糖的小孩，若是淩衍有尾巴，上音肯定現在淩衍身後的尾巴一定已經開始左右搖擺個不停了。根本不知道、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上音，只是皺著眉頭看著淩衍有些清白的臉色，開口問：

“淩衍，你的臉色怎麽這樣差？”

“嘿嘿嘿嘿，我沒事！我多吃點大棗就好了！你知道的，人嘛，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會失血過多！”

“男人……”上音若有所思的看著淩衍，“每個月也會有月事？”

“不不不，只是我、是我體質迥異！”淩衍看著上音偏著頭，在日光之下認真思考的樣子，感覺又是一陣氣血上湧。淩衍別過頭去，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臉一把，才笑瞇瞇地對著上古音說道：

“寧杭，我昨天帶著我們兒砸出去玩的時候，看見了一個好地方，今天我想帶你一起去！”

上音挑挑眉，沒有拒絕。

淩衍帶著上音，卻是從院中出來、離開了西邸主要的宅子，更是拉著上音上馬，淩衍策馬帶著上音走了近一個時辰，才到達了淩衍想要帶著上音去的地方。那是一處在祭龍山中藏匿的很好的山中湖泊，這裏天高水闊、四面都是叢林，湖邊有小舟、湖中心有個小島，遠遠看上去也是樹木包圍著，入眼的都是翠綠色，倒是難得一見的美景了：

六國之中，恐怕也只有燕國、晉國交界處的青山有此妙景了。

上音看著覺得喜歡，可是什麽都沒說，只是嘴角不由得翹起。

“這裏是湖心小築，”淩衍看著上音喜歡拉著上音走到湖邊，“聽說以前王妃很喜歡這裏，就在湖心建立了一處居所，到了暑氣重的時候，就來裏面避暑。後來王妃過世了，此處也就沒有人來了，王爺倒是一直派人打掃著。我昨天悄悄上島去看過了，清靜雅致，只是個偷情……不對，是個游玩的好地方！”

上音笑，知道淩衍一不小心將心裏話給說了出來。

淩衍被看穿，可是因為上音沒有和自己計較反而一笑置之，讓淩衍十二萬分的高興，更是牽著上音的手，搭乘小舟到了湖中小島上，這處小築雖然還是有些女氣——可是卻當真是清幽雅致的去處。淩衍拉著上音兩個人走走停停，倒是在這小築之中看了不少地方。

“王妃生前也是個雅人。”上音看著掩映在竹林之中的一處亭子，兀自感慨。

“可惜了，要是活著肯定是個傾國絕色大美人！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錯了，寧杭，她沒有你美！”淩衍立刻求饒。

“好了，”上音卻笑了，點了點淩衍的鼻尖，“天下美人如此多，我若是都要和你置氣，那麽我不是吃不完的醋？再說了，我是男人，本來也就沒有想要和女人相比的意思。”

見上音真的不是生氣，淩衍這才放心下來，看了看那個亭子，淩衍忽然提議：“我說寧杭，不如我們去哪裏坐坐吧？我看你這些日子太累了，難得見到你起得比我晚呢！”

上音皺了皺眉。

然而，

兩個人繞著小路往亭子靠近，卻根本沒有料到——這個時候的亭中竟然有人，大驚之下，上音和淩衍下意識地就矮身躲在了林中，但願亭中兩人並沒有註意到他們。好在，亭中的人似乎在細細商議什麽事情，並未註意到了淩衍和上音的靠近。

淩衍和上音遠遠看過去，依稀可以辨認出來其中一個人是竟陵王蕭子良，另一個人卻是一個戎裝在身，留著兩撇胡子的中年人，上音和淩衍都沒有在西邸之中見過此人，卻不知道竟陵王蕭子良為何要約著此人在湖心小島上議事。

大約是覺得偷聽主人的談話不妥，淩衍拉了拉上音的手：“寧杭，我們走吧？”

上音正準備回答，

卻聽見了亭中人的一句呵斥：“誰在那裏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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